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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建民:破局种业创新,生物育种亟需科企“双轮驱动”
发布时间:2025-08-17     来源:       阅读量:     分享:

保障国家粮食安全,生物育种技术是关键支撑。当前,我国生物育种基础研究取得显著进展,国际顶尖期刊论文发表数量全球领先,但核心技术的产业化应用仍存在短板。面对新形势新挑战,中国生物育种如何突破瓶颈、加速发展?

中国作物学会理事长,中国农学会副会长,中国工程院院士万建民提出构建科研、产业深度协同的“双轮驱动”体系。该体系究竟如何加速种业核心技术转化应用,打通从实验室到田间的“最后一公里”?一起来看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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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建民在第二十七届中国科协年会主论坛上作主旨报告


一、回应国家需求的生物育种

生物育种肩负着回应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的使命。

第一是确保国家粮食安全。2024年我国粮食产量虽创历史新高,达到1.4万亿斤,但进口量仍超过1.58亿吨,对外依存度高达19%,这说明粮食安全仍然是国家重大的战略需求。目前我们人均粮食占有量已经超过500公斤,比世界平均水平高出100公斤,这是过去难以想象的成就。联合国粮农组织把粮食安全分成三个阶段:第一阶段是数量的保障,第二阶段是质量的保障,第三阶段是保障食物的营养与满足消费者的多元化需求。事实上,我们国家仍然处于第一阶段数量的保障,质量保障还没有完全实现,这是粮食安全方面需要关注的首要问题。

第二是提高国民营养健康水平。我们国家处于高度发展时期,公民的消费呈现两极分化:一方面是营养过剩,另一方面仍然存在“隐性饥饿”(即矿物质和微量元素缺乏)。根据《2023中老年营养第四餐蓝皮书》显示,中国是世界受“隐性饥饿”问题严重挑战的国家之一,“隐性饥饿”对国家发展和国民健康构成潜在威胁。

第三是保障农业生态安全。目前我国农业生态安全面临严峻挑战,单位面积化肥、农药使用量是美国、欧洲的2-3倍。同时,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,加上病虫害频发,亟需培育抗病虫、抗旱、养分高效利用、水资源高效利用的新品种。

第四是增强国家农业竞争力。跨国公司正加速垄断全球种子市场,65%份额被5家跨国公司掌控,2024年全球种业十强中,仅一家本土企业(第8位)。我们国家在基因编辑工具、全基因组选择核心算法等原创核心专利上仍然处于落后的状况。当前我国良种对粮食增产贡献率约45%,低于美国的60%,还存在差距与发展空间。

因此,必须从种质资源、基础研究、基因资源、育种技术、创新种质等方面进行全链条创新,培育高产稳产、优质健康、竞争力强的新品种,保障国家粮食安全。

二、生物育种技术的演进与突破

全球农作物育种大概经历了两次重大的革新,特别是以水稻为代表的植物育种,其技术创新经历了两次重大变革,50年代矮化育种和70年代杂交育种。而这两次都是由中国人引领的。第一次是广东农科院的黄耀祥院士在20世纪50年代就开始培育半矮秆品种,把水稻株高从160公分降到了90公分,实现了半矮化育种,这比国际上所谓的“绿色革命”早了八年。第二次是以袁隆平先生为代表的中国科学家们,通过发现雄性不育系,利用野生稻实现了水稻三系配套,成功应用了杂交水稻技术。

发展到后期的分子育种和设计育种阶段,我们国家在生物育种领域基本上是紧跟世界步伐的。我们水稻、小麦的育种处于比较高的水平,大致是领先的位置,但在玉米、大豆方面仍然存在差距。

生物育种的基础研究,主要是围绕优质种质资源的形成与演化、重要性状形成的遗传基础、多性状协同改良等方面展开,贯穿从资源、基因到种质的全链条创新。

在种质资源鉴定方面,近年来从单一环境转向多环境鉴定,组学技术的应用驱动基因型鉴定向高通量、精准化方向发展。人工智能技术被用来预测优异种质,全景组学已经成为系统解析优异种质的重要方向。

我们可以看到基因资源的深度挖掘经历了这样的发展:从上个世纪1900年经典遗传学孟德尔遗传规律的发现,到50年代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,再到分子标记定位、基因克隆、全基因组关联分析、资源精准鉴定,进入21世纪后发展到泛基因组、全景组学,直到近年来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,使得基因挖掘的效率大幅度提高,趋向智能化。

在这个背景下,很多跟产量性状相关的基因、抗病虫的基因、抗逆(抗不良环境)的基因、资源高效利用的基因被挖掘和利用。泛基因组的构建成为挖掘重要基因的有力手段,大幅提升了基因挖掘的效率。

AI驱动基因资源挖掘向智能化、规模化方向发展,也取得了比较好的进展。过去是单一性状的改良,现在多性状协同改良已经成为重要方向,包括基因的一因多效、多基因平衡表达、多性状协同改良,特别是基因型与环境互作的研究,都取得了新的进展。

生物育种技术包括了底盘技术和前沿技术。底盘技术包括表型鉴定、单倍体育种、遗传转化、智能设计。前沿技术包括转基因、基因编辑、合成生物、基因组选择。近年来,规模化、智能化、精准化、工程化的育种发展,使得育种技术迭代升级迅速突破,加快了生物育种的发展。

作物育种前沿技术也取得了突破。比如转基因育种技术使得多基因叠加、精准表达调控成为可能,多基因聚合和多性状叠加已经成为转基因产品研发的主要方向;基因编辑育种技术实现了从单基因到多基因、单类型编辑到全类型编辑、小片段编辑到大片段编辑的跨越;全基因组选择技术在预测模型智能化、遗传评估精准化方向取得突破……

可以说,生物育种已经进入“BT(生物技术)+IT(信息技术)”的智能设计时代。我们国家已经开始从传统育种向新一代育种方向迈进。

三、中国生物育种的成就与挑战

大量植物基因组的研究是由中国科学家完成的。例如水稻产量性状相关的基因,绝大多数都是由中国人克隆的。截至到目前,今年植物领域三大顶刊《Science》《Nature》《Nature Genetics》上发表的农作物相关论文,70%以上是由中国科学家完成的。我们发表了这么好的论文,那我们面临的挑战是什么呢?

生物育种基础研究原创性不足,基础研究与育种应用结合不够紧密。如果产业化应用没有突破,大部分科学家集中在基础研究,就难以形成产业。因此,我们在育种理论方法上的创新能力仍然偏弱。

另外我们的生物育种技术创新紧跟国际前沿,包括杂种优势利用、基因组选择、倍性育种、细胞与染色体工程等方面处于国际领先地位,在转基因和基因编辑技术创新方面实现了国际并跑,但原始创新能力仍有差距。

转基因育种创制了一批重大产品,例如,我们是全球最早拥有抗虫水稻品种的国家之一,抗虫转基因玉米对玉米螟和草地贪夜蛾也有较好抗性。耐除草剂大豆也培育成功了。但目前这些产品推广速度仍然比较慢。

我们建立了成熟的基因编辑育种技术体系,最近自主开发的基因编辑工具Cas12i,对水稻、小麦、大豆的编辑效率已经达到了可规模化应用于育种的效率。还建立了自主基因编辑工具的衍生技术体系。最近中国科学家发现了全新的依靠RNA的DNA编辑酶,这有望使我们在整个基因编辑领域处于领先位置。

因此我们面临的挑战是核心技术专利缺乏,短板依然突出。我们国家是生物技术研发大国,但不是核心技术策源地,也就是说我们模仿相对多,原创的研究相对少。重大新品种创新能力也需要进一步提升。

种业企业育种创新能力亟待提升。目前中国种业市场容量约1400亿元人民币,但种业企业多达8000到9000家,市场分散,企业创新能力比较弱,对科技投入不足,种业的科技创新体系仍然不够完善。欧美的种业市场经过一百多年发展,形成了完善的体系,资源、技术、品种选育都已实现产业化。在这个研发体系中,企业投入育种技术和产品研发,资源和基础研究由政府投入,并通过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律体系来保障。我们在这方面还没有形成这样一个完善的创新体系,种业知识产权保护仍有待加强。

因此,我们必须把握发展机遇,积极推动有组织的科研,推动生物育种的发展。

四、推动生物育种的破局之道

首先,要建立“双轮驱动”的现代种业科技创新体系。什么是“双轮驱动”?就是基础研究跟产业化紧密结合,科研单位跟企业有机协同。这种科技结合的创新体系,目前缺一不可。全部依靠科研单位,没有企业就形不成产业;但全部依靠企业,目前仍有困难。必须通过科企结合来推动整个创新体系的完善。

第二,要加强基础研究。强化种源基础研究,加固理论基础。目前农业领域的基础研究仍然是相对薄弱的,需要进一步加强推进。

第三,要突破关键技术,构建高效生物育种技术体系。我们看到人工智能、大数据对推动多个产业起到了重要作用,在生物育种领域也要推动多学科交叉融合,进行系统性改良,因为育种本身就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系统工程。

第四,要培育新一代的农作物品种。过去所有的育种都是以产量为主要目标,相对忽视了品质。过去我们只追求产量,现在必须把品质和产量同时考虑。此外,还要推动培育抗病虫、耐寒、耐盐碱、对环境友好的品种。同时,还要推动面向特殊人群的功能性品种开发,例如适合糖尿病人的低糖品种、适合肾脏病人的低异构蛋白品种。推动培育适应机械化、现代化管理体系的品种。

生物种业是国家战略性、基础性产业。当前,新一轮种业科技革命正在兴起,发达国家以及跨国企业集团愈发重视生物种业创新发展,并成为提升国家竞争力的战略举措。生物育种是种业创新的核心。因此,我国必须加大生物育种与产业化力度,突破关键技术瓶颈,培育战略性新兴生物产业,保障国家粮食安全。

(根据万建民在第二十七届中国科协年会主论坛上的主旨报告整理,已经本人审阅同意发布)

来源:中国科协之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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